明檬薅媸

年更选手,承蒙不弃。

争玺【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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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暮色凄迷,雨过的清池浮萍聚聚,幽绿的水面下鲤鱼半遮浮动游摆,一个高挑曼妙的女侍匆匆行上桥,见着立在池边的人,还未及走近,声嗓已唤,夹带着焦急。

“余尊,千千他回来了,正在刑室呢!宫主下了令罚.....”

匆忙婉脆的唤声惊得池下的鲤鱼翻跃潜入,余看着那微漾的波粼目光闪了下,再见池里已无鱼游踪迹。

“我知道。”

红兮赶忙而至,急切的报禀被临栏而立的人轻淡打断,她一愣,看着那暮色下清俊儒雅的侧脸,不知垂望于何处的目光有些苍茫,想着身在刑室的人心中几下思索,再次开口轻声道:“余尊,千千随眉主她们回来了。”

清池里的鱼儿探前顾后小心翼翼的浮出水面,余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向里走进,身后亦趋的脚步声,他站住,淡声凝些许了冷意,“你该安己守分!”

“余尊恕罪!红兮只是担心千千挨罚!”红兮一惊忙垂下头,半晌,见再无责意才慢慢的抬起头,眼前瘦高的背影淡淡的凄寂,她小心慢道:“余尊你,不去看看吗?”

“他该受点罚,才能舍去妄想。”

这一声落,红兮面上浮现的惊愕还未收回,余已是转身往嘉禾轩去了。


闭阖而上的门,余俊眉一拧,背抵着门板面色发白,踉跄着向内室走去,盘腿坐于床榻盘曲阖目曲指,默念净心诀,微狞的面容几度闪变。




红烛摇曳的刑室,镣铐刑台处处透着阴冷,墙面挂满的刑具更是让人望而生怯。云殊宫主神色慵懒斜倚在高高的座榻上,葱白的手执着青瓷莲花杯盏,小啜一口,抬眼掠过底下三人。

“开始吧。”

寒芷唇一动低下头,眼角里莲步款动,择眉双手发颤的拿下墙上的藤鞭,轻长而柔韧的植物藤与绞入金丝可顷刻勾进皮肉里,令人痛不欲生。她拿在手上却似有千万斤重,垂地一动不动。

“行刑。”


易烊千玺神色空漠的站在刑台前,看着择眉执着藤鞭走来,十分平静的褪去上衫,双手穿铐在刑台上,锁上。

择眉虽心生不忍,但终究无法忤逆云殊,藤鞭举起,在空中呼啸而过,抽落在背上,一道红痕在那纤白光洁的背上随之浮现,却没有实质的疼感,易烊千玺眉尖半蹙,眸光隐黯。

抽下的第二鞭与杯盏重碰的一响,寒芷眉尖一颤,位于上方沉愠的声音传来,“怎么,要我亲自动手!”

择眉一惊,看着那已两道红痕交缠的背,抿着发颤的红唇,眼一闭咬牙发狠的抽了下去,皮裂的沉响在阔大的刑室里荡开,背上立即浮起紫红的深痕。

哼声溢出喉咙生生的止在唇边,易烊千玺松开了咬的见血的下唇,青筋凸起的额面沁出了汗珠,他睁着被汗浸入的双眸,墙边的烛火在浅瞳里摇曳重影,背上被一道道紫红的鞭痕占据,火辣的灼痛让抿紧的唇煞白发紫,那渐发昏坠的意识里有一个温婉的女子也曾紧唇咬牙的挨着,而那时他在,他只是冷眼旁观的站着......凝冷的声音在身后上方响起。

“罔顾宫规要令,私自放人你可知罪?”

藤鞭挥下,背上拖过长长的深痕,易烊千玺仰面微起,紧着牙,没发出一点抖颤,答道:“千玺,知罪。”


云殊宫主端着杯盏,轻轻吹了口气,斜看而去,丽眸中轻光微闪,又再的凝声道: 

“既是知罪却不回门,千里赶去骊山救王俊凯是为何?”

易烊千玺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一丝悲奈的光芒隐现,他敛下眸,抿紧了唇,穿铐住的双手紧握成拳,不发一言。

择眉持鞭欲落不落,两眼在他与云殊宫主身上巡回着,眼看着云殊宫主渐沉的面色更是心下惶惶,果不其然,杯盏砸摔碰地的脆响让择眉和寒芷心头一跳,恐慌。

云殊宫主一步步走下,长袖一舞卷去了择眉手中的藤鞭,踱到他的面前审看着他,额面布满细细的密汗,已无血色的容颜惨淡,双眸却亮如天星。

“因何故而去?”

“......”因为心系他。


王俊凯,你信不信?你可有想过因何?

他慢慢的垂下眸,睫羽盖住了他眸底的情绪......

“为何!”


云殊勃怒举起藤鞭重重的抽在他的背上,不偏不倚落在紫红的深痕里,皮肉皆开,血慢慢的渗出。


易烊千玺一哼,双手紧攥成拳,细细的密汗呈豆大的珠汗滑下,紧抿的唇溢出了血,可无言挺直的背脊似蕴含巨大坚韧的力量只在一声哼后再无出声,一道道交错纵横的鞭痕开始皮肉翻绽,洁净的藤鞭血痕斑驳,他视野渐渐发暗模糊着,烛火摇曳渐晃生变出更多的影火。

抽落在背上低钝的沉响在阔大静谧的刑室里格外的令人心颤,底下的两人早不忍于看的别开了眼,那受刑的人渐发没有一点生息。择眉腾的跪在地上,双手抓住再欲落下的藤鞭,“宫主,求你看在他助我们的取得藏宝图和玉引的份上绕过他这回吧!”

云殊宫主回头满面怒容,一边的寒芷跟着跪下,道:“宫主,若不是千千身处于他们,我们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取得藏宝图和玉引。”

择眉看着云殊宫主渐缓的脸色,满眼疼心的看着几乎奄奄一息的人,继续求道:“再过几日便是月圆日,若是以这样的身骨怕是难以熬过啊!”

云殊宫主看去伏跪在刑台的人,抽开了藤鞭,择眉手一松的往后跌坐,才安落的心见着她从腰怀里拿出的绯色玉瓶,细长的秀眸惊骇睁大,并颤声道:“宫主......”

冷无一丝表情的寒芷紧抿下唇。

晶亮玉黄的蜜浆悉数淋下,在那满是伤痕的背部,易烊千玺睁着眸,手指微微动着,背上瞬时冰凉微刺,而他知道并不止这些,那疼远没到来。

“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送食,一口水也不行!”

倒尽的空瓶落台的沉响,云殊宫主一翻金丝绣凤攀花的暗红广袖似卷花一般向外走去,寒芷看了易烊千玺一眼,随后跟了上去。

择眉手疾慌忙解了铐锁将易烊千玺从刑台里扶下,看着他眼眶垂泪,“你这是何苦!你只要顺意说下宫主也不至于如此下重手!”

“眉姐,当初篱玥可是孤立无援......”易烊千玺抿着干唇,没说完双眉紧蹙起,火辣发疼的后背一阵阵如针扎刺入,他喘了口气,虚靠在墙上,看着满室催泪的红烛,忽声轻道:“我可以伤尽天下任何一人,独不会伤王俊凯,因他曾待我一片赤诚。”喃声低语,却是立誓之决。

择眉替他披上衣衫的手一顿,伤痕见血的背部已经有好些大蚁依附,逐渐的密麻,那万千的大蚁肆啃着他,她抬眼眼泪婆娑的看着紧眉忍痛一字一句说出的话的人,白无血色的面上竟有那么一点笑意。

“千千,你真傻!你和他对立,要直面相对是迟早之事!宫主若誓要你杀他,到时你如何打算?!”

易烊千玺双眸蓦地一滞,面色比前鞭刑时还要的惨淡,他双唇抖颤着一遍又是一遍,最终是紧紧抿住,心瞬间被无助彷徨取代。

“千千,倘若真那么一天......”择眉拭去泪,那被巨大无助包裹着轻轻颤抖的人,她紧抓住他犯冷冰凉的手给予一点坚定的温热,“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就逃吧。”





南岭城,上华居。

房内一灯如豆,窗外弦月寒映星子,夜的潮气降下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低迷凄凉的寂。

“教主。”满身腥血的黑炎甫一靠近门口就听见的低咳声,行礼于门前,心中思疑。

“进来。”声音呕哑低碎。

推门而进的黑炎对上九幽那似能穿透一切的幽寒目光时一惊,陡然摈去一切杂念,垂首毕恭毕敬的立在他身前。

“事情办的怎样了?”带着金丝手套的手轻慢的在椅边摩擦徘徊。

“幸不辱命,怀铭山庄此后无一云盔甲兵。”黑炎低首答完,看着他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九幽头也没抬,语调中微显的不耐。

黑炎当即问道:“教主,为何要故意放走王源他们,何不趁此一举歼灭?”

“若全都死了,这棋还怎么下?”九幽冷笑一声,“要下的精彩,将士兵卒都不能缺。”没有鹬蚌相争,渔翁怎么得利。

黑炎恍然大悟,透过玄铁面具看过来的眸光令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连声应是,低矮下身退出。

“等等。”

黑炎退至门时站住,看着正坐的人在叫住自己后静声无话,手搭在椅背上擒住,玄铁面具下的面容是似沉思,半晌之后。

“派人找到王俊凯,有什么消息向我通传。”





明晃的日光照在静淌的河面上,粼光徐徐,空中的老鹰飞来盘旋。蹦跶的脚步,提于手中晃荡的水壶,哼着小调而来的人心情颇是欢愉。

黄其淋站在溪边伸长手,舒展懒腰,眯眼。

嘀嗒!面上一凉,黄其淋抬起手,睁开的眼见着手指摸下一坨湿腻的黄白,半空盘转的老鹰,一声呐叫冲天彻地。

“哇!你没眼睛啊这么大一个活人你还掉屎!!”黄其淋擦去面上的屎黄,仰头怒视着还在空中飞来掠去,几下飞近似与挑衅的发啸,“哟嚯!你还来劲了!欺负本少侠不能上天是吧!”

黄其淋说着的一跳,手里的水壶抛落,飞近来的老鹰敏捷的向旁生长茂密的水草堆里飞去盘至空上,气极的黄其淋仰面冲着它上下跳的不甘大骂:“能上天了不起啊!你等本少侠学好御剑以后非把抓下来烤了!吃了!”

黄其淋手插腰冲着天上的老鹰最后做了一个鬼脸,哼哼的去捡那落在草堆里的水壶,弯身忽的定住,在水里飘荡的蓝色衣子晃进他的眼里,他心生惑的慢慢靠近,一个几乎半个身子都浸入河里的人与绿茸莹翠的水草勾缠在一起,看不清的面容,一身蓝衣却让他心底莫名蹿过的熟稔,小心轻慢的将趴着的人翻了个身——

“天仙恩人!”黄其淋眼一亮的惊喜唤出声,接着用着比之前还要冲天彻地的喊声,“师傅!!”


低矮破旧的茅草屋,晚阳透过小窗点碎射入落在躺着的人身上,气息极其的虚弱,右肩包缠着白纱渗出了血,青白的面容不减其的精绝容色,王俊凯堕在一片的黑暗之中,耳边飘荡着一人絮问的声语,他紧蹙的眉微动了下。

“师傅,他会不会有事啊?怎么还不醒啊?”黄其淋坐在床侧叨问着在外捣药的书仲子,边用着布绢轻拭他额面的细汗,见着他眼角微一动的停住,关切注视着。

几下羽睫的扇动后,王俊凯缓缓的睁开双眼,平静而黯沉的眼里映着一个欢呼雀跃的面容。

“你醒了,你还记不记得我?丽水镇,小乞丐。”黄其淋满眼期待看着他。

丽水镇......

这泥人你要不要了......

几经闪现的画面,沉寂的眸凝聚了点亮,王俊凯面色陡然由白转青,胸口闷疼加剧,喉咙一阵腥甜,哇声猛吐出血来,鲜红刺目,落于衣衫中斑驳。

“师傅!师傅你快来!他吐血了!”黄其淋大惊,冲着外大喊道。

一闪而至的身影,书仲子下指疾如电闪封住了上脘,檀中两穴位,面目严肃。

“沉气断思,切不可忆往!”书仲子看着昔时若惊鸿游龙的人,如今落魄病败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半声讲道:“小公子,当年老朽劝你莫要北行,可你执意不听,轻藐于天命,人又怎么能斗的过天!”

王俊凯面比纸白,艰难的喘气着,深邃的桃眸如血猩红狠盯着书仲子,口不能语,大有要起身搏命的念头。

“诶!你躺着,别起来。”一旁的黄其淋惊吓之余,连按住他,伸手拭去他唇边的鲜血,却徒劳无益,那血不断从嘴里溢出,虽不明他师傅所言,但也多少能从王俊凯染红的桃眸里看出不甘的悲恸,“师傅,您别说了,快想办法救他呀!”

书仲子叹了一声,伸手将坐在床侧的人提了起来,三指搭在王俊凯的手腕上,面色沉凝,吩咐着站的人,“去把外面捣罐的草药拿进来。”

黄其淋连忙点头,慌里慌急的跑出去,不到片刻提着捣罐冲了进来,站在一旁紧张注视着王俊凯在书仲子的施针下气息渐渐的平缓,在催动的药力下慢慢的阖上双眸。

是谁,伤你如此的深呢?

深处中,又是谁在悲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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