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檬薅媸

年更选手,承蒙不弃。

争玺【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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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夜静,小小的龙溪镇街巷各家门户紧闭。连声犬吠,冷落的街道蹿来十几个黑衣人,黑巾罩面,身形飘忽如魑魅魍魉,顷刻间停在镇中唯一的客栈前肃整分两排站立,九幽在他们之后现身,黑炎离他身侧些距,朝站门前的人眼神一示。

 

“嘭嘭嘭!!!”

 

骤急地拍门声,陈掌柜披着外衫从内堂走出看着被拍得颤晃的门板慌走几步上前边下门闩,边道:“来了,来了,这么晚还……”

 

开开门,声音戛然而止,陈掌柜惶恐一退,门外两侧肃站的黑衣人如阴府鬼兵,九幽淡缓的走进,手轻一挥架起在桌的长椅自发摆落,阴鸷深黑不见底的冷瞳瞟去在他进门落坐后而低身颤巍的人。

 

“你在害怕什么?”声音破哑低碎,“不过想劳烦掌柜一件事。”

 

陈掌柜一抖身,嘴角颤了颤,难声道:“老夫只是予人方便的穷苦生意人,尊下所托之事,怕是,怕是难以担任。”

 

九幽哦了声,冷瞳深深,未再言语。

 

冷风灌入,一室静寂,陈掌柜弯身低着头未敢抬起的额发冷汗,心下只盼早早送走这满身残戾的铁面具人,忽的,孩童叫闹,深纹苍老的脸惊变发灰,猛抬起头,黑炎从内堂走出,一手抱钳着个四五岁的小孩,那小孩极是不愿闹腾着满脸红扑,双腿乱蹬再见到陈掌柜圆眼一溜的转为欢喜,“爷爷!爷爷!!”

 

“木子!”陈掌柜想上前,双脚却似定住一般动弹不了,他凄然的看向桌前静坐的人。

 

九幽站了起来,向黑炎一抬眼,后者将钳制在铁臂下的小孩放下,爷孙俩相揽紧拥看着面前两人神色惧怕。

 

“陈掌柜赈贫济乏之举甚是可敬,也知道异门的人让你孙子免受病痛之苦,你所担心的全然不必。”九幽说着目光落在他怀里的小孩身上,“但若是你执意如此,他可不会就此平安了。”

 

陈掌柜紧揽着孙子,妻儿早亡,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与之相依为命,他是定不会让他出事的,垂下的嘴动了动,“那是……”

 

面具下发出的一声轻笑,黑衣翻扬,九幽已出至门外。

 

“陈掌柜果然识务。”

 

话音飘落的不见其影,陈掌柜探头望出,门侧两旁的黑衣人也消之不见,风啸呼,月空低迷,杳无人息,似从未有人来过,回头,只那先前落座的长椅上不知何时放着一金绽。

 

 

 

 

晨色从那青黄微颤的树叶中透入。

 

一夜未眠至明,王俊凯微仰头背着山壁以固定的姿势坐着,他看下枕靠在肩怀的易烊千玺,玉润无暇的面上再无红痕,只一道细小的血口子,伸手轻触,抚过,略带的粗涩。

 

这是他留下的鞭痕……

 

“为什么不躲,是不是正如你昨晚所说……喜欢不了,喜欢不了却不是不喜欢……”他低低说着,对着沉睡的人忽轻抿唇弯,手轻轻的点在他眉心痣上,“那你知道我吗?我对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在意喜欢,可是……”

 

桃眸生黯,流连在他面上的手停住,他慢慢的低首,面面相对的若即若离,晨光温慢静谧的洒落流淌在两人身上。

 

他眼底的脉脉含情,他清浅均匀的呼吸。

 

“我走了……”

 

纤密的睫毛有细细的牵动,却是挣不脱梦境。

 

王俊凯站在洞门前凝看着依旧深陷沉睡的易烊千玺,很久,直到外面响起的细碎人声,转身径出。

 

 

白日下那经受巨怪摧难的山更是疮痍满目,山头崩陷惨烈,无一平地,古树连根拔倒的四处横架,千纸鹤飞落停在倒地的古树枝上,两道红光一闪,择眉和寒芷两人于空同降而下。

 

“在这里?”跟寻至此的择眉看着几乎崩陷的山头不由微微蹙眉。

 

千纸鹤直点头,拍着双翼飞起上下盘旋,浅褐的灵瞳四处溜转。

 

“择眉。”

 

寒芷叫了声,目光盯着一处,后者随着她的视线看去地上,褐黄沙土隐掺暗红,低身捻起小撮沙土于鼻间一嗅,心下微沉。

 

人力不至于能把一座山毁至如此,可是什么深山大兽威力如此强大……

 

思索间枝叶轻簌的声响,千纸鹤诛声一叫的翩飞轻盈,寒芷两人忙是戒备回头,见清的人不由屏息凝神,手下法宝紧握戒备,王俊凯却是神色淡淡,一眼瞟过两人,看到翩飞的千纸鹤时目光微微一亮,然而也没有更多停留,越过她们径直走开。

 

“他在里面。”

 

飘声一落,两人才惊起竟忘却的阻拦,王俊凯已经走远,择眉转看向他出来的地方,倒落的古树半遮半掩的一个洞口,思及他方才的留话两人面上思疑不定,千纸鹤却转飞跟上了王俊凯。

 

“千纸鹤!”寒芷微蹙眉的冷声一叫。

 

“算了。”择眉伸手拦她,微一沉吟,“我们进去看看。”

 

 

荒山幽幽,寂静蔓延。王俊凯一个人走在偏僻山荒道中,晨阳映下的只身单影略显得单薄,他走着,脚下越是缓慢,心中虚无不定,迷茫彷徨似藤蔓攀延伸展侵入心肺揪绕着疼痛,欲离难舍……

 

身后一路跟来的拍翼轻响,王俊凯停住脚步,开口道:“为何跟着我?”

 

千纸鹤腾腾的飞到他面前,苍白无神的微倦面容般画如璃,这人似乎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失的好看,即使是落魄狼狈时,它对着他一阵抓耳挠腮后的诛诛鸣叫,见他仍是静看自己面无变化,灵褐的眼珠一溜扑飞停立在一株大树前,尖小的嘴儿点戳着树杆;

 

咚咚……一点一点连划,成一字。

 

王俊凯走近,看着树杆渐成的字眸光微烁。一连点戳成的三字,千纸鹤呼呵一气转对着王俊凯,那一动也不动的灵眼熠熠的期许。

 

叼皮而落的鲜黄树杆,歪歪斜斜戳印的字;【不要走】

 

王俊凯心一震,薄而淡的唇抿合着难移开目光,良久,他垂下眼再轻缓抬起,静看了它一会儿,伸手轻点它的羽首如怀铭庄里初见,唇微启扯出的一笑,尽是颓伤无奈,千纸鹤灵动的眼珠跟着一黯,垂首恹恹。

 

一人一鹤的静默,王俊凯似乎乏力之极,身一歪靠着那棵刻字的大树坐下,遥望依稀能辨的洞口,神色悲伤,“知道蒲公英吗?风飘而散,身不由己。”

 

千纸鹤歪头想了下,像是知道而又不懂其意,最后它停落在他的边上一起遥望着他所注守的洞口。

 

 

 

这边,择眉两人进去洞里,大抵是白日的缘由,洞中不显的阴暗,反而阳光丝缕照映,那倚着洞壁静睡的人也出乎的安然,两人面露一喜快步走近。

 

“千千,千千……”择眉轻推着他的身子,柔声唤叫。

 

易烊千玺的身子稍微动了下却仍未苏醒,张唇轻阖,模糊低语。

 

寒芷凝神细听,片刻后,冷眉蹙起,抬眼见择眉表情思忧,显然也是听清的低语,两人视之无话。洞里,那昏睡之人的低语,一字字,一声声,越发响刻清晰。

 

“王俊凯……王俊凯……”

 

 

 

 

 

镇上的客栈还是如往常的大门开张,只是门顶的老字牌匾却是取下了,镇上的村民见之纷上门询问,得到一致,“人老了,得休息罗。”

 

陈掌柜仍是站在柜台内点着算盘,枯瘦的手指拨弄的算珠没有往常流利的出错,店里悄悄却不是没人,倚窗一桌静坐的王源四人,他们于夜半后回来。

 

“陈掌柜,是否有心事?”王源在他多次重拨摆的算盘后问道。

 

陈掌柜挑弄算盘的手指一顿而停,抬头对他笑笑,蔼声道:“我一老人家哪有心想多余的事,就是人老精神不济罢了。”

 

听他如是说,王源倒是没有多想的点了点头,或者说他此刻思不在此,他转看出外面,街上人往络绎不断。

 

“源哥,凯哥哥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林芜菁在眺望许久也不见王俊凯的身影后忍不住出声,“不是说好晌午之前,现在都过了。”

 

王源充耳未闻的看着街上出神,刘一麟开口道:“也许出了什么事耽搁了吧。”

 

这句话像点起的什么,林芜菁抿着唇,脸色变的难看起来,“如若没有那个人就不会有什么意外!”

 

声音不觉大声,王源眉一皱,珠盘脆落声止,柳芙桑手按住瞪眼再欲发话的林芜菁,再向陈掌柜温婉道:“陈掌柜,劳你半夜为我们开门,想是你昨夜也没怎么休息,这里我们看照着就行。”

 

陈掌柜点头微眯一笑,“人老,还真是有些不中用,那就有劳各位看着了。”说完向他们一拱手,收起边旁的账本,打着呵欠向走进内堂。

 

店里只剩他们四人,林芜菁仍在气中哼声抽手,挥开柳芙桑的按制。

 

“菁儿,不要胡闹。”王源回过眼来出声道。

 

哪知林芜菁抿了下嘴,伸手掠指过三人,怒声道:“你们都是一伙的!心怀鬼胎!!!”

 

柳芙桑秀眉一蹙,抿了下唇却没说话。王源静默的看着林芜菁,面有愠色。

 

“师姐,你怎么这么说。”刘一麟有些愕然。

 

“难道不是!虽然你和柳姐姐没说什么,可是你们心就是偏向他的!”

 

柳刘两人听言面变的无话。

 

“那个人有什么好?凯哥哥也是三番两次因为他变得不像自己!”林芜菁见他们两人表情如此更是气,转对着王源神色欲泣,“源哥,我不明白,我们目的不是揭破那个女人从而拿回玉引就好,为什么你要让凯哥哥去追他,难道你……”

 

“菁儿!”

 

王源亮如星的眼眸尽是寒光,神情发冷,向来都以温润示人,林芜菁从未见他如此的面无表情一下背喝住的紧咬着唇。

 

小店顿时静凝冰僵冰,刘柳两人面觑也不知如何时,一个懒样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才不在一会,起内讧吗?”

 

王俊凯支着身子倚在门板上,微散落的额发,轻挑眉斜看着他们,神顾若然。

 

凝固的空气化开而兴起,颓静的四人全是站起,王俊凯站直向他们走去,眼轻掠过他们四人,“说说,你们刚刚是在做什么?”

 

语调平和,却令他们竟生惭愧。

 

“凯哥哥……”林芜菁气焰消褪,心虚的低下头去,触及那透着暗红的清白蓝袖啊声一叫,“凯哥哥,你受伤了!”

 

这一叫让其余三人的目光全落在他血迹斑斑的腕袖上,王源更是急切轻抓起他的手一眼不移察看着那受伤的手腕,皱眉道:“怎么伤的?”

 

王俊凯轻抬下手腕没挣出的作罢,笑笑的轻描淡写,“狼咬的。”

 

众人一噎,手腕一现的咬痕,再怎么看都不像任何动物,反而是人的齿痕……

 

王源眉一拧,不发一言的拉起他向客栈后院走去,林芜菁要跟被刘一麟手疾的拉住,“师姐,你还去,刚刚都闯祸了。”

 

林芜菁闻言撅了下嘴,神色懊恼的坐回原位。

 

 

 

 

客栈后院,风吹枯藤飘摇,两人坐在两株老树间的石椅上。

 

“王源儿,在河边,谢谢你。”

 

王源缠裹纱布的动作微顿了下继续,没接话的转说道:“要留下疤痕了。”

 

“是吗,留着是个标记。”王俊凯说的很是轻松,目光却没移的看着白纱轻缠渐不见的深痕,从那地方轻传来的细碎刺痛连着心。

 

“即使没留痕,他也留在你心里。”王源抬头看他,双眼清澈。

 

王俊凯微侧过头,移开了对视。

 

王源心里微微一沉,低头再是继续轻细缠绕着他的手腕,说不出的难受,直到头顶一手覆来,只是放着再无其它动作却让他嘴角一弯,心舒而开,他迅速的系上结,微嗔道:“我又不是小孩,你这招不管用了。”说是这样却没舍得移开。

 

“王源儿,我不想你不开心。”王俊凯看着他,深邃的黑眸,很沉。

 

“我知道。”王源轻点了下头,这次却是换成他不愿对视他的眼,他站起来看着远方,目光深深,“在小村的时候你说会在我身边,即使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相伴,我就想我应该要开心了……可是我现在,能不能后悔?”

 

王源回过头来看着他,神色凄楚。

 

静默良久,两人相对着,好半晌,王俊凯摇摇头,轻扯了下嘴角哑声;

 

“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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