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玺【第十三---第十四章】
第十三章
“醒了醒了！！桑姐姐醒了！”
声音在上方响起，接着一阵轻乐欢快的谈话。
“行啊罗庭信，还懂得医术。”
“那当然，自幼熟读医书，什么病状没看过。”
柳芙桑缓缓的睁开眼，映入眼帘林芜菁最前，其次左右的刘一麟和罗庭信，王俊凯站后面见她醒后，朝她点头微微一笑，他身后是眉眼清冷的易烊千玺，挣扎着要起身。
“诶，躺着别起来。”罗庭信眼明手快的按住要起身的人。
柳芙桑摇摇头推去他的手，撑起身子半倚着床栏，对着众人微一点头福身，虚弱道：“多谢各位相救。”
“桑姐姐不用如此，都是同道中人。”林芜菁扶起她说着，刘罗两人跟着点头，后知后觉顺着柳芙桑的目光，看去易烊千玺，好像，不能全算为同道...
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那群黑衣人是何派可知？”
略沉低哑的声音插入，缓和了局面。柳芙桑等人看去，王俊凯自若发问。
柳芙桑摇头表示不知。
“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们？”林芜菁在边上急问道。
柳芙桑垂首不答，众人相视也不催促，半晌，她才抬起头来。
“是一藏宝图。”
“藏宝图？！”林芜菁等人惊叫，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易烊千玺也微微动容。
柳芙桑点头，见众人面上欲发问色，便接说道：“藏宝图是玉国所物，玉国夫人与家师是鲜为人知的挚交好友，在玉国灭亡前夕将藏宝图托于家师保管，说是待一时机定有人来取回，可是...”柳芙桑说到可是两字止住，面显哀痛，想是思及凌波谷主之死，众人静待，独罗庭信一人极快追问。
“那藏宝图如今何处？”罗庭信话一出口，发觉众人视线均集聚在自己身上时，摸了摸脑际，干笑道：“问的有些急了。”
易烊千玺看了他两眼收回了视线，看向柳芙桑，平声道：“在你身上吧。”
柳芙桑看着他点了头，在众人不备之际下了床，福身行礼，道：“凌波谷遭遇灭谷，家师亡故最后所托，凭我一己之力难当重任，所以芙桑在此恳请各位援手相助。”
一时无声。
林芜菁等人皆看向王俊凯，王俊凯侧首看着旁边的人，吟吟道：“是谁好像说了接过的事定然管到底，嗯？”
易烊千玺看着他眼里轻掩着的笑意，撇过了头。
天幕昏暗，风声呼啸卷走地上枯叶，深山腹中极阴处落石洞门，黑衣人肃立把守，阴风吹着洞道油火摇曳飘忽，洞里掷物落地，声响回荡，底下跪的一众黑衣人战战兢兢。
“又是谁惹得你发这么大脾气？”低冷的声音响起，身穿赭紫衣衫的少年从暗处走来，看不清面容，一身华服与满室阴暗的黑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哼！你倒是出现的及时！”那铁面具人一挥黑袍坐下。
“本也不该来，只怕你气坏身子，不得不来。”那华服少年一直走在暗处，背对着众人，伸手屏退了底下跪着的一众，走上了坐台看着兀自生气的人，轻轻一叹，开口道：“该如何称你？还是像外边之人称你九幽？”
“九幽宫中只有九幽。”九幽转身看着他，铁面具里透出的目光不似之前的寒意渗人。“这里你不该来，还是快回去吧。”
“我知道自己该走了，只再说一句世事万物皆有定数，不要一味执念。”
“执念吗...”九幽轻喃一声。
满室空寂，一人独坐。
八月秋风正萧瑟。
荒旧山路，哒哒马蹄声响，两匹高头骏马，毛色发亮，悠哉，轻抖着长鬃。身后跟着一辆马车缓缓行来。
刘一麟与罗庭信两人慢驾着马车，看着前面一白一红两匹骏马又并驾在一起耳鬓厮磨，面色悠然带笑，心想到底是王俊凯挑的马，黏糖缠上甩不掉，厚颜无耻。
“怪不得小凯要骑白马。”罗庭信侧头定定的看着白马下腹。
“为什么？”刘一麟问道。
“那白的是公的啊！”罗庭信坐直身子，剜了他一眼，指着白马下腹让他看。
刘一麟定睛看去，果然如是。不过，他还真没想到，无论从外形还是样貌，不该枣红色的那匹高大骏马才是公的吗？怎么会是那相比它纤瘦的白马呢！
拐了个道，先前被拉开了距离的两匹马又走到一块彼此亲昵磨蹭着。
“这马儿都这么相爱呢？！”王俊凯松松挽着缰绳，坐下白马，通体雪白，十分美丽优雅。
易烊千玺骑的枣红色骏马高大昂健，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勒着缰绳，向右偏去。
王俊凯见状，觉得无趣耸耸肩，拉着缰绳，向左。
两匹马被各自的主人强行拉开，嘴里发着吭吭哧哧的声音，隔着距离依旧并驾行着。
行一小段路后，那白马慢慢的偏中、偏右行去，不一会，两匹马又并一起的耳鬓厮磨。
“真恩爱呀。”王俊凯看了眼又并一起的马儿，眼角余光瞄着微沉脸瞪眼的易烊千玺，悠悠说着，嘴边弯起，发笑。
两匹马并到一起了，骑着它们的两人也避不可免肢体相触，腿并腿，隔着衣衫透着温热。
“管好你的马。”易烊千玺耳垂微红，冷冷说着，还不等王俊凯回话，勒着缰绳，双腿夹紧马肚子，朝前行去。
只是，不消半刻，那白马又欢欢的跟上，如蛆附骨。
“看，这可不是我能管得了的。”王俊凯看他转瞪自己，抓着缰绳，十分无辜说道：“本来这两匹就是情人马嘛，还硬要分开它们，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你说是不是？”
易烊千玺盯着他，不发一言。
“诶，你别这样看我，怪可怕的。”王俊凯被他盯着老不自在，缩缩脖子，道：“有话你就说。”
“无情无欲才能成大事。”易烊千玺淡淡开口。
王俊凯听后，眉峰一挑看他，隔了会，才出声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长大的？”
易烊千玺看了他一眼，眼底略显的讽刺，低了头，不再说话。
马车里，林芜菁与柳芙桑一同坐着，一路掀了好几次帘子，透着小窗口探看着前面的境况，每次看后都咬牙愤气的倒坐在塌上。
这会，柳芙桑见着她掀完帘后又是动气，直跺着脚，踩着马车底面咚咚响，还没开口劝慰，刘罗两人的话先后传了进来。
“师姐，你怎么了？”
“林芜菁你小心把马车踩塌了！”
“要你管啊罗庭信，我巴不得垮呢！”林芜菁开口，又是气。
过后，不见回答，柳芙桑听着外面小声絮语，似刘一麟正劝说着罗庭信，要他让步云云，看去生闷气的林芜菁，面显羡色，抬手也掀了帘子看去，前头一蓝一红的背影并驾齐行，松松放了手，垂了帘子，垂了眉眼。
“不行，我也要骑马！”
柳芙桑思索间，就听着林芜菁腾声开口，接着马车一颠，一阵摇晃。两人相看一眼，警觉，同时掀起布帘，见清的景象让她们脸色大变。
形状各异的蛇将他们团团围住，咝咝吐着信子，密密麻麻，令人看了头皮发麻。
“怎、怎么会有那么多蛇？”林芜菁颤声问着，手不自觉抓紧马车门框。她从小最怕蛇。
刘一麟摇摇头，他们都过于松散了，在看前面两人停下不走也才发现，成群结队的蛇向他们靠拢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咝咝声响，群蛇们都半直起身子，幽深的双眼射出冷光，盯着眼前众人，却不见任何动作。
“看出来了吗？”王俊凯勒紧了缰绳不再让马前进一步，转向易烊千玺问道。
“有人想把我们困在这里。”易烊千玺面向群蛇，淡淡道。
“那你，有想到办法没？”王俊凯看他侧脸轮廓坚毅明朗，不失柔和，微神眩。
易烊千玺转脸看他，见他神色一闪，又恢复平常轻佻的模样，歪头耸肩，意在无力。转回头，双眼坚定，看向不远处的山林，缓缓吐出一个字。
“杀。”
还真是...合意。
王俊凯失笑间，易烊千玺已经腾空跃起，长剑于半空，缠剑红布唰唰翻开飘下，蒙了地上一处蛇群。
‘铮’清脆一鸣，红光一闪，硬生生，将团团围聚的蛇群劈闪，开出小半道来。
易烊千玺伸腿踢了下马屁股，马儿受惊朝前飞奔，王俊凯跃上半空，依法炮制，往后对着刘一麟他们喊道：“快走！”
刘一麟不笨，虽担心，但也自知此时唯有快字能解，不顾林芜菁和柳芙桑的叫唤，与罗庭信一同驾车飞奔突围。
笛声呜呜响起，并不悠扬动听，相反哀怨森然。
不远处密林的杂草里发出沙沙声响，一条条蝮蛇爬出，足有一米多长，早先慌忙逃窜的群蛇在笛声响起后，也迅速排围起来，不多会占满路道，密密麻麻无一处落脚。
两人靠御气停在半空，斩杀不停，而蛇群却不见减少，源源不断的各种毒蛇从密林里各处爬出，地上死蛇无数，污血淋淋。
蛇挑起，两段而落地。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背对背立于半空，面对直立向他们吐信露着尖细长牙的蛇群，面色凛然。
“你剑怎么还不出鞘？”王俊凯微喘着气开口。他是运气于指力点杀，耗气很大。
易烊千玺比他好些，但也没好多少。
易烊千玺低头看着所执的流溢红光的裹鞘长剑，面露难色，半晌，才开口道：“这剑，我出不了鞘。”
“什么？你开玩笑吧？”
王俊凯惊讶转头与他相视，见他抿唇面显微窘，再看去他所执紧的长剑，鞘身与剑柄紧紧镶贴不见一点缝隙，未出鞘却仍能见的红光流闪，剑气更是凛凛肃然，这要是出了鞘，又是如何光景。
“承影剑呢？”
“一年前断了。”王俊凯回答的干脆。
“你...”易烊千玺听了，转头看他，王俊凯竟还冲他浅浅一笑，结郁，不觉大声，道：“那你留下来做什么？！”
“你不是在吗！”王俊凯同样大声回他。
易烊千玺怔住。
自己在，他就要留下吗...
笛声陡然急促。易烊千玺愕然之间，王俊凯忽然伸手将他推却开去，与此同时一条窜跳的蝮蛇起至半空易烊千玺之前的位置，蓝光一闪，陡得落下。
忽然失去平衡，易烊千玺身子往后而落，那蝮蛇张着尖细长牙与他擦肩陨落，瞬间飘然飞来的水蓝绸带，垂缠至他腰间，一紧，借力翻飞了上去。
“怎样？要没我，你就葬身蛇腹了。”易烊千玺踩在不知什么时候系挂起的绸布之上，转头就见眉眼间皆是得意的王俊凯。
也只有他才能这样，不当回事。
“只有解决控蛇的人，我们才有可能全身而退。”易烊千玺不承他得意的模样，转言说道。
王俊凯看着山林方向点点头，才要说话，易烊千玺已经开口。
“你掩护我。”
动作之快，王俊凯伸手只掠过他扬起的一点衣角，唉一声连追了上去。
易烊千玺直直飞进山林，果然见一老人坐在地上吹笛，那老者见有人破阵飞进，惊慌想逃却已不及，那流溢红光的长剑迎头落下，最后一气吹响笛子，一条碧绿莹透的小蛇自他身后的背篓窜起。
易烊千玺眼里萤光闪过，心一沉间，那小蛇落在肩上张牙咬下，灼痛传来，阵阵晕眩，努力抓握着手中长剑，他知道他身后是山崖，可是...
身子不能站稳的摇摇晃晃，慢慢往后倒去。
“千玺！”
王俊凯赶来，伸手连抓住他的手，触及的手心湿软冰凉竟无力的没能握紧，两人齐齐迅速的翻滚，落下山林。
山林边缘压弯的杂草，风呼着，渐渐挺直了起来，没了痕迹。
第十四章
驾车声混着马蹄哒哒急踏的声音，一辆马车飞奔驾过，溅起了阵阵沙烟。
“吁！”刘一麟勒住缰绳停下，与罗庭信一同跳下马车。他们又回到了遇蛇的荒旧山道。
车帘掀起，林芜菁和柳芙桑两人也一起跳下车来。
重回了荒旧山道，所见之景让四人沉色皱眉，道中死蛇无数，污血染道飘着腥气，却是没见着王俊凯和易烊千玺两人的身影。
“凯哥哥呢...”林芜菁看着满地的死蛇失神，轻喃念着。
柳芙桑环顾四周，除了他们四人，不见任何人踪影。
“师姐，你放心，以小凯的性子没把握的事是不会留下来的。”刘一麟见状开口。
“就是啊，而且易烊千玺也在，他们两人一起，怕有没什么人能伤得了。”罗庭信在一旁也说着。
“就是有易烊千玺在我才更担心！弄不好没被蛇咬死，倒是先被他害死了！！”
刘一麟皱眉刚想开口，一个声音比他更快响起。
“易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柳芙桑平日说话如江南细雨绵柔，此时却是轻快急厉，让三人不住一愣。
“他救过我，他不是那样的人。”柳芙桑被三人一看，脸庞微微生红，又再一次说着，带着几分的坚定，尔后，独自一人往山林处走去。
“师姐，我也觉得，千玺不是那样的人。”刘一麟开口，瞧着面含薄怒的林芜菁连转言，道“我去看看小凯有没有留下线索。”
林芜菁看去罗庭信，他只是一耸肩，跟在刘一麟后面一道去了。林芜菁见状也只好掩着口鼻跟在他们两人后面，避开那些死蛇的残肢断节，俯身细细查探着。
“这里！”
山林传来柳芙桑的叫喊，三人立即赶了过去，见着她正蹲身查看着一老人尸体。
“死了。”一剑致命。只是她找不到伤口，柳芙桑站了起来。
“驯蛇人，那么多蛇，早该想到了...”罗庭信说着，瞥见一旁的背篓，低身想去查看，被人一拉。
“小心点。”刘一麟看着他说道。
罗庭信扬唇笑了笑，点点头，从地上拿起一根树枝在背篓上，左敲敲，右敲敲，横竖没一点动静，疑惑回头，刘一麟也是一脸不解。
林芜菁在边上看着他们两人一头雾水，两三步上前提起了背篓，刘一麟脸色大变的喊着师姐，将她拽了回来，手一抖，那背篓在地上滚了滚，没响动。
“干嘛这是？！”林芜菁懵懵的被他们拉着大步后退，又见刘一麟惊魂不定的脸色噗声笑开，道：“就一破背篓，瞧把你们吓的！”
“奇怪，怎么会没有？”罗庭信不理她的奚落左右看着，抬脚往杂草丛走去，突地弯身低看，发现的事物令他眉间一喜，嘿声笑道：“原来在这啊...”
“找到了？”刘一麟见他低身下去问着。
罗庭信点点头，转身招呼他们三人过来。柳芙桑见着他手上拿着根木枝，上面缠着一条干瘪的小蛇，心中一动。
林芜菁凑前看了看，道：“这蛇干瘪瘪的死多久了？”
“才死没多久。”罗庭信说着，看她一脸不信，抬了抬下巴示意那边的背篓，又道：“它刚要是活着在里头，你命就没了！”
“就它？”林芜菁满眼不屑。
“以天下至毒喂养，剧毒无比，是驯蛇人最宝贝的。”柳芙桑在边上柔声说起。
“这么厉害？”林芜菁回头看向刘一麟，得到点头。
“没错，这蛇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就是咬人时会将全身剧毒都转移到被咬的人身上，之后便是现在这个样子。”罗庭信说完，拿着树枝上干瘪的小蛇在三人的面前晃了晃。
“那，那被咬的人呢？”
“凶多吉少...”
岩洞顶上水珠沿着嶙峋岩边缓慢集聚滴落，寂然无声的洞里更显阴森。
阴潮的地面，易烊千玺动了动手指，微睁开的眼被光一刺，眯起，王俊凯昏迷在不远处，心怀一处露出淡耀的紫光。
玉引...
易烊千玺伸手去够一旁的长剑，忍着四肢百骸的疼痛，倚着长剑，艰难的站起来，步履蹒跚，向王俊凯走去。
长剑指着昏睡的人。
这个人，本来不会掉下来，是因为他，他听见了，在最后昏迷前，他喊他的名字。
千玺！
脑里闪过当时的画面，易烊千玺止不住的身体摇晃，紧执的长剑也跟着轻晃，剑离他一寸的时候停了下来，王俊凯猛的睁开眼，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你...”
“把玉引给我...”易烊千玺拿着长剑对准他，薄唇紫白。
“你都这样还想着玉引？”王俊凯低头看了眼戴着的玉引，抬头，没有避开他的长剑。
他要避，轻而易举，就现在。
易烊千玺抿紧双唇，与他相视，疼痛酸软传至四肢百骸，他能这样站立着，只凭着要拿到玉引的信念强撑着，可是他...
发着淡淡紫光的玉引忽然隐了光芒。
长剑在手中滑落，哐啷掉在地上，身子跟着倾倒。
王俊凯张着双手接住了倒下的人，身子冰凉发麻，眼睫轻颤，嘴唇已呈暗紫。
“玉引比命重要吗？”王俊凯扶起他，让他靠坐在大石旁，撇嘴说着。
由于他刚才的举动，身子更是发麻无力，意识越发不清，易烊千玺靠在岩石旁双眉紧蹙，攀上肩处的手让他陡然睁开眼，按住，双眸明澈直看着王俊凯，警诫。
“你想活吗？”王俊凯迎着他的双眼，正正说着。
易烊千玺抿舔了下干燥的唇，看着他，瞳眸漆黑越发深邃明亮让人安心，慢慢的，松了手，放任置之。
王俊凯满意的看着他垂下手，勾唇对他一笑，道：“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眉眼弯弯若桃李，易烊千玺别开了头，不去看。
王俊凯的手用力一扯，衣衫滑落至肩下，裸露的肌肤一触洞里的阴气，易烊千玺一颤，微缩着。
王俊凯看着他肩处一个大而深的黑紫咬痕，瞳孔微缩，再看他别过的侧脸，俯身，毫无犹豫，张嘴覆在伤口处吮吸着。
“嘶嗯...”易烊千玺溢出的低吟后，立马咬住了唇，仰起的脖子向后，洞顶岩状张牙舞爪，半垂下眼，见着那蓝色的身影，他意识清晰无比。
撇过头，王俊凯往地上吐出毒液，隔着衣袖擦了唇，对易烊千玺道：“等一下可能会很痛，你忍一忍。”
易烊千玺抿着干裂的唇轻点了头，看着他从腰际抽出了小刀，拔开了刀鞘扔至一旁，锋利的刀尖抵在肩处。
“别看了。”王俊凯一手忽然捂住他的眼，一施力，抵在他肩处的刀尖笔竖划下，血肉流翻。
双手紧握成拳抖着，易烊千玺咬住了唇没让自己发出声来，额际冒着冷汗，看不见让他感官刚强，他似乎能听见刀子在他肩上划过的声音。
“好了。”
王俊凯轻呼了口气，放下了遮他双眼的手，看着他大汗淋漓，被汗水浸湿发红的眸眼，转为苍白的双唇，咬出一道血痕来。这样的他，令王俊凯微微撼动着，伸手将他拉过，靠在自己肩上。
易烊千玺张了张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这样靠在他肩上，脸颊贴着他柔软的衣衫。
“睡吧，我在这里守着。”
低低的嗓音在耳畔飘荡，易烊千玺强睁了两眼，终是抵不住阖上了双眼，昏睡。
王俊凯低头看着睡去的人，嘴边不自觉漾开的笑，不同往常，再看他肩上伤口处划开的十字状，皮肉翻绽，流出的血逐渐变红，松了口气，轻轻拢上他的衣衫，跟着沉沉睡去。
夜沉如墨，天边无半点星光，风刮着衣袍猎猎作响，九幽毅立在山林边缘，望着深不见底的山底，双眼透出的光与罩面铁具一样冰冷。
一群黑衣从远处渐近，身形似鬼魅般，顷刻间，低首站至他身后。
“教主，底下全都搜过，没有发现他俩的踪影。”
九幽慢转回身，双眼在他们身上一一掠过后，慢条斯理的戴上金丝蚕线手套，端着看着半晌，底下惶惶沉默。
“搜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找着？”
“是。”黑衣一众低首应道。
看着他穿戴上手套，底下一黑衣人在他经过身时微乎其微的抖了下身子。
“是你传的消息？”九幽在他身边停下，冷声发问。
“教主我...”那人的话一半止住，落在颈上的手让他双目睁圆惊恐。
九幽冷冷的看他，阴声道：“去和阎王相聚吧。”
话落，手上一施力，众人听着筋骨喀嚓折断的脆响，伴着一声惨叫后，那垂下头的黑衣人被他扔至一旁，如蝼蚁一般。
“继续找，找到他们为止。”
遮蔽的岩洞透着缝隙投下几束暖黄的光斑，驱去了少许阴潮。
易烊千玺睁开眼，一动身肩处发疼，抬手按住，垂眼看去的披身蓝衣，双手执着，环顾四周悄谧无声，怔神发想。
王俊凯...
“醒了？”
易烊千玺听声抬头，王俊凯双手抱着青红交杂的果子从一处走来，垂下额发，神色逸然洒脱，身子却着中衣，略显单薄。
“怎么不说话？”王俊凯走近，蹲下身，将果子放了一地，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本来在昨夜放毒过后，就担忧他在这阴寒潮地会起伏高烧，没想，他倒是一夜睡的出奇的沉。
易烊千玺怔怔看着他，在他眼瞳见着自己的影子，微凉的额面有他手心的温度。
“不是发烧，倒有些凉。”王俊凯把手收回探着自己的额头，又倾身，换着手背搭了上去。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易烊千玺回神见着放大的俊颜和略发白的唇，伸手拿下他的手。
“怎么这么冰！”王俊凯反抓住他的手，一脸讶色。
“没事...”易烊千玺哑着嗓子，干涩开口，抽回手，顺将身上披的蓝色外衣扯了下来。“还你。”
“等一下！别动！”
易烊千玺被王俊凯突然这一喊真停了手没动，见着王俊凯沉着脸从他手里拿过衣衫，重新，披到他身上，正色道：“这岩洞寒气重，你又受伤最是容易侵体，别日后落下病根。”
易烊千玺低头见着又覆在自己蓝衣，心头一暖，轻声说道：“谢谢。”
“什么？”王俊凯听不清问着，随后悟领，会心一笑，挨近他故意道：“好小声听不见，你说你说话怎么跟个姑娘似的？蚊子都比你大声。”
易烊千玺抬头瞪看着他，他知道他听见了。
“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啊？“王俊凯赖着脸说道。
随着自己跃落山林的情景浮现，易烊千玺垂了眼，低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一起下来？”
“因为，不能看着你在我面前消失...”王俊凯转了身在他旁侧坐下，头枕靠着岩石，幽幽继续开口，道：“...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消失。”
易烊千玺看着他，如墨漆黑的双眸流露不经见的幽光。
是谁？能让你忧伤？
“谁消失了？”易烊千玺开口问了。
“一个很重要的人。”王俊凯看着他，说完轻轻一笑。
很重要？有多重要？
那带着伤的笑，易烊千玺沉默了，心间掠过一丝异样。
一时无话，两人陷在各自心事中。
“千玺。”
半晌后，王俊凯叫了他的名字，易烊千玺低应了声看去他脸上平静，没有之前的落寞。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玉引？”
“拿到玉引，我就能回异门了。”易烊千玺抿了抿唇开口，眸眼清明看着岩洞顶上突兀倒悬下来的岩块。
“异门有什么好？你非要回去？”王俊凯不懂了。
“五岁的时候，我同所有没有父母的孩子一样，寒冬天气，沿街流浪差点没病死，如果是不师傅和宫主带走我，这世上大概也不会有我了，所以...”
“所以，你就替她卖命了？”王俊凯接下话。
易烊千玺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应答。
“千玺，倘若那年我遇见你，我便会让你好好的。”王俊凯朝他笑着，半眯的眼瓣，似月牙弯弯。
好好的？那一定是很好。
可惜那年，我们并没有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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