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玺 【第九---十章】
第九章
红纱如蝉薄翼于空轻扬飘晃，缓缓落于地上。衣摆衣袂不再似云涌那般翻扬飘转，台下众人像定住一般，没了声音，只望着擂台那人，红衣墨发，仿若遗世独立之人。
风吹鼓动衣襟勒出那纤直身形，如孤瘦雪霜之姿，系发红带与发随风齐扬，青丝纷绕飞舞，面容缥缈。王俊凯看着他，定定的看着他...
脸上哪还有什么纵横交错盘踞的红痕；面如玉泽，衬得眉心一点朱砂越发胭红生动，直鼻秀挺，抿直的双唇，唇色如浅红新蕊不浓不淡，绛红恰好，眸瞳似璃闪着锐利的疏冷，傲然出尘立于这天地之间，那般淡冷又清丽如仙。
少年风姿绝世，英气凛然。于容貌他不是最俊最美，他不妖魅冶丽，却淡雅超脱让人心惊动魄，移不开眼眸。
“你输了。”易烊千玺对着面前之人淡淡道。
刘一麟低头侧目看着不知何时架在脖子上的断水，才发觉的寒气渗然，抬头，再看去易烊千玺面如寒霜，不甘，却也说不出话来，跃下台前又向他深深看去一眼，那人却以转了目光。
易烊千玺眼角余光瞥见那中央台上站起的身影，转去，正眼相看，他那时面上有不解浑惑，有惆然怒恼，有怔神。
如若不是那双极致淡冷的眸眼和他眉间的一点朱砂，王俊凯怎么也不会将眼前这个人与之前所见认为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
他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在满月楼庭院，在他昏迷的时候，他摘掉他的面纱，所见红痕蔓延面颊如曼珠沙华绚烂似血，他深觉惋惜同情；如今他面容完好俊逸，他却，却如同丢心一般，惆然若失。
他坚信相比丑陋的红痕，他还是喜欢看他现在的样子，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情如此奇怪...
他想起来前一个人的话，有了决定。
“师傅...”刘一麟走到林方面前垂首，心生愧疚。
底下开始面面相觑，左右相邻，窃语纷纷，倘若让异门胜出夺得玉引该如何是好。
云殊宫主见此眉眼间大是满意，面上更显出一抹少见的笑容。
“林国主，如今玉引是否该依言奉上？”
底下又是一片哗然。林方伸手一拍将刘一麟的肩膀，站起身来，待要说话，眼角余光瞥见站起来的王俊凯向前一步动作，停了下来。
玉落下地，声如磬，清脆铮响在凌峰顶上飘荡。
所有人都向声源寻去，易烊千玺也是，看着王俊凯脚下，璇瑰玉佩碎成几瓣，莹莹生光。
“凯哥哥...”林芜菁喊了声，满眼不解，她在刚才亲眼看着他将玉佩摔下。
罗庭信在台下也目睹着他将玉佩摔下去的过程，一开始的惊讶到恍然。
原来如此。
“看来，我需要一块新玉了。”王俊凯看了眼地上碎玉，面无惜惋，嘴角微下，似若噙笑，向云殊宫主方向，道：“怎么办呢？看来得比试一番，才知道玉落谁家了。”
云殊宫主轻哼一声，表情由明生暗，睨眼不去看他，思量着花色之容兴许也翻不了定局。相仿，林方愁极生喜，为王俊凯这一举动，心头落下，连带讲话声音也高出几分。
“比赛再记一场！”
话落，擂鼓声大作，气势雄雄。
“凯哥哥，你要小心！”林芜菁对王俊凯说着，俏脸满是忧色。
王俊凯点头待要上前，早先在后山林的秀气少年横在他面前，曲着一只腿，不甚灵便堪堪站着，不直。
“这把剑，也许能抵他的断水。”罗庭信将手上的剑递去，在他面前。
王俊凯看他，双目清明，又看他手上的剑，剑鞘裹身，依然能感到的灵气逼闪，片刻，将剑抓起，拔起，出鞘，橙光腾腾映人。
“转魄，以之指月，蟾兔为之倒转。”王俊凯细量此剑说着，以眼示罗庭信，得之点头后，将剑连同剑鞘一并递还。
“你...你不用它？”罗庭信堪堪怀接着他塞回来的转魄剑连同剑鞘，大惑不解。
“不需要。”王俊凯答道。
面前的人衣衫飞袂自他眼角晃过，罗庭信抱剑转身看着王俊凯飞身跃上擂台。
微风清徐，擂台上，两人长发衣襟轻轻拂动。
“你是满月楼那个人？”王俊凯深深看他，歪头左右打量。
易烊千玺看着面前翩然出挑的王俊凯，点头，面色坦然。
王俊凯点点头当是明白，微抬了抬下巴对着断水的方向，道：“我没有兵家法宝，公平起见，你是不是应该将它收起来？”
王俊凯讲的十分自然，毫无涩意，末了，抿弯了嘴角，只是笑意不显眼底。
易烊千玺不去看若笑神闲的人，转眸看去台下的云殊宫主，请示，见她微一点头允可，正身，收起了断水。
擂鼓三响而过，擂台上两位交战的少年瞩目，一蓝一红，衣衫诀摆飘逸轻然，底下众人望他们相缠身姿入神。
没有了兵器，皆是近身之战，肌肤难免相亲。
咫尺距离，两人沉面相对，两手交叉皆困以对方，竭力相挣，就看谁气力为上。王俊凯不再懒散啷当，面色严毅，落霞满天，金光灿灿罩在王俊凯脸上似镀金阳庄重，令人目眩神晕。
易烊千玺眼底掠过一丝惊讶，怎么也没想到看似苍白的王俊凯会有如此的气力，与他格抵的手微颤，转而伸腿朝下踢去。
王俊凯见状，左脚先一步抬起格挡，易烊千玺趁着他抵挡的片刻，手腕一翻挣脱，凌空翻转飞起，面目清冽，支腿向他飞足踢去，衣摆下锦面红鞋。
足下凌厉劲风迎面生来，王俊凯连连后退，不慌不忙，双眼集聚精神，忽地探出双手抓住劲风踢来一足，紧紧的，继而攀上那纤细的脚踝，按住，端详一看，唇边生一邪笑，道：“细呀。”
易烊千玺奋力想抽足出来，那端却握的更紧，这时却听他这话面上飞红，心想流氓，抬起另一条腿提劲踹去，在他手上，继后在他心胸处连连几下踢落。
王俊凯嘶声吃痛松了手，后退，甩着被踹到的手背，一片通红，一呼又提不上气，心口隐隐发疼，皱眉揉按着胸口，抬眸看他，唇色微白，道：“你怎么这么狠啊？！”
易烊千玺凌空一转，轻然落站在擂台上，捎眼看他，唇紧抿。
怎么说？
该说他轻薄于他，可他并不是女子。
“爹！你快阻止啊爹！”林芜菁见着台上情势，急了，拽着林方的衣袖慌道。
“菁儿，不要胡闹！”林方沉声呵道。
刘一麟见林方眉头大皱，上去连把林芜菁拉走，却被她一把甩开，站前，冲着擂台，全不理会在场众多门别帮派，喊道：“凯哥哥，你怎么样？！伤了吗？别比了，凯哥哥...”
许多人纷纷侧目看她，一张俏脸满是焦急忧色，相邻左右各丝丝窃语。凌波谷的柳扶桑也望向她，对她所为，心里甚是佩服，眉眼幽深，又看回擂台。
于她，她做不到，像林芜菁这般不理世俗目光，坦言直讳自己的喜欢。
只是林芜菁这一喊并不作用，擂台上两人比赛依旧，在半空穿来飞去，似箭离弦，衣衫飘逸，几回都是相互相视或背身相贴而过。
易烊千玺见着王俊凯又再欺身相近，身形灵巧向左一偏，哪知王俊凯半路竟改了招数，右手挟劲风而来，易烊千玺本来就在避闪间，双足盘转还未立稳，这时看他疾手攻来，侧身又一幅度想拉开的距离，却忽然觉得小腿间一刺疼，没能立足站稳，堪堪欲倒，身后毫无遮避，擂台丈高几许，若一失足尤为惊险。
眼看着易烊千玺就要仰身倒下，却见王俊凯飞身而去，伸手疾快，抓住他的手腕，一拽一钩间，右臂横伸，紧紧圈住，踏足飞起。
天旋地转，易烊千玺只觉得腰身一紧，抬眸仰看，他没有跌下的擂台，却跌进他的怀抱中，那人嘴角微挑，双眸似桃花酿香令人迷失沉醉，飘飘欲仙。
红霞落尽，天暗，胜负了然。
众人一起仰望擂台，明月当景，两人翩跹于空，缓缓临地落下，仿若仙临。
底下众人神色尽是不同，林芜菁看着落地还抱着不放两人，贝齿抵咬住了樱唇，才不至于发出怒声来；刘一麟和罗庭信两人双眼同落在易烊千玺腰间的手上，神色微异。
底下高声欢胜，林方抚须频点头，转愁为喜。云殊宫主看着台上两人，美面如罩寒冰，重重一哼。
“你放开我。”易烊千玺低声道。
王俊凯本想开口调笑他几句，却见他低头也不看自己，也觉两人此时姿势确是不妥，作罢，松开放在他腰间的手。
易烊千玺转身欲走，叮当脆响，腰腹又是一紧，竟被拉了回来，怒然回头瞪去，王俊凯朝他微一耸肩，示意底下，甚是无辜，道：“这可不是我的错。”
两人腰间环佩挂穗不知何时纠缠于一起，凌乱无从解。
易烊千玺微一闭眼，再睁，手现断水，挥剑斩下，转身飞下擂台不去看那分断之物，只听得铃铛清脆。
王俊凯站着看挂穗飘落环佩嵌珠玎珑落地，面色微恙，回神看去，那远去的异门众人之中，他那挺直的背脊，依然伶仃。
夜色朗朗，林方为玉引没落入异门手里大喜，留下众人设下宴会。罗殿里丝竹声响悦耳抒情，觥筹交错，众宾欢庆，自然也少不了被拱为座上宾的王俊凯，只是他在宴会不久后，就直接明烦的离开了，同时，也有几人跟随而去。
“林国主，这王俊凯是何身份？”众人都对王俊凯的身份十分好奇，这时见他不在，便有人问起了。
林方放下酒盏，皱纹深刻的眼，此时却十分深邃，捻须，只简单一句，道：“宿流上人便是他师傅。”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难怪行径如此乖张，桀骜不驯，原来是大有来头。
殿里推杯换盏，回廊里疾声厉语，刘一麟看着林芜菁和罗庭信从一出来就不相上下的争吵，脑门疼，而那引发争吵的主角却是一派无光于他，坐在栏沿把玩着从林方手里拿来的玉引，不过是小小一枚竖玉，却让天下为之抢夺。
“你们两个别吵了...”
“你闭嘴！！”林芜菁和罗庭信两人同时回头，面红耳赤对他怒道。
刘一麟被他们两人同时一指，吼住震慑，没了声音，摇头摆手，表示不理了。
“你说是谁带你进来！”林芜菁满意刘一麟的走开，转头，又指着罗庭信问道。
“我...”
刘一麟没走几步就听到林芜菁的话，折回，抬起手，诺诺道：“师姐...是我带他进来的...”
“你！”林芜菁一听柳眉倒竖，只是看着老实敦厚的刘一麟也生不起气来，只道：“一麟，你就是太老实了！你就这么带他进来，他要是别门派来的奸细怎么办？！”
刘一麟点点头，瞥了罗庭信一眼，显然也认为她师姐的话有几分道理。
“你才奸细！我怎么可能是奸细！！”罗庭信对于刘一麟一瞥过来的眼神不满了，跳脚怒道：“要不是我在台下放银针伤那易烊千玺，怎么可能那么轻松能赢！”
“……”刘一麟和林芜菁面露震色看他。
“你说什么？”王俊凯从栏沿站起，蹙起双眉。
“我...我是看你...”罗庭信见他眸光灼热看着自己有些语无伦次，懊恼自己说快露嘴。
“要你多事！”王俊凯一眼横他，在他身边走过。
“哼！多管闲事！”见状林芜菁颇有几分解气，面上显笑，学着王俊凯的语气在罗庭信旁边走过，见面前的人拐弯没了身影，连追上去，喊道：“诶，凯哥哥等等我！”
刘一麟左右一看，只剩两人，丢下一句不是君子所为也跟着离开。
“喂！你们都走啦！我不就要想让你赢的快些嘛！这就错了？”留下的罗庭信对着空空的回廊喊着。
夜深寒重，异门行宫殿堂，珠帘垂曳，灯影重重。
“你想，让他跪到什么时候？”余站在下面问着在棉塌上假寐之人。
云殊宫主睁开眼看他，整了整衣衫坐了起来，轻启红唇，道：“你该知道，玉引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知道。”余点头。
“你知道？你知道他到现在只跪半宿，你就来求情了？”云殊宫主缓缓说着，面上发寒。
余见她面含讥色，沉默，转身，退了出去。
月光清冷，罩笼人间，有一人脊背挺首，面色坚毅，跪于云山桂竹外，那瘦同纸片的千纸鹤在他旁边待着，偶尔因夜寒而轻轻发颤。
“千纸鹤，你不用同我在这里，回去吧。”易烊千玺见它受不住寒冷发抖说道。
千纸鹤不住摇首，两前细爪搭着他的衣袖紧紧不放，接着，又松开飞落在他小腿间，小爪轻搭上，诛诛叫着。
“不疼了。”
输了便是输了，没有任何理由，他甘受罚。
第十章
天气朗朗，风和畅。
蓝白青橙四道光自远飞来，在丽水城镇某一偏静处落地，王俊凯依然蓝衣翩翩出采，随行有林芜菁、刘一麟、罗庭信。
离凌峰顶一战已半月有余，自那一战后王俊凯名声大震，江湖中人纷纷将至林氏国，山门几乎踩陷，无一不想目睹这传闻如天仙的貌美少年，然皆失望而归。
王俊凯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又怎么会安稳留在林氏国？于第一日后便不厌其烦，以将要带玉引回太华山为由，不再逗留。林方担心路途遥远，又怕异门或其他门派会在其间加害便让刘一麟一起同行保护。罗庭信不是林国众人自然跟着一起离开，至于林芜菁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趁着他们不在意时，偷偷跟上，便有了以上这组合。
说起来他们这半个月却是一路玩山涉水，好不惬意，一点也没有在林国时要回太华山的急切。
四人步行进丽水镇虽不比首都繁华欣荣，却也是个小闹市，青石板街笔直伸展行人往来，行旅商客，农庄挑担赶路，两旁各行小贩吆卖声不断。
“凯哥哥，我们为什么要这里来？”林芜菁走几步，近王俊凯旁边问道。
刘一麟和罗庭信走在他们身后也四面看着，这跟太华山根本就是反方向。
“高兴。”王俊凯嘴角弯弯一说。
林芜菁啊一声后，急急跟上走开的人，刘一麟和罗庭信相对一眼。
还真是，随性…
王俊凯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转眼去看四周围景象，不知怎么在天上御飞到此镇的时候，心底有一微弱的声音牵引他停下，可现在看着并无什么。
“小凯，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如何？”刘一麟略晃一眼过去，看到一间离他们最近的小店，示意问着。
王俊凯回过头看去他所说的小店，招牌处粘着破落的蜘蛛丝网，好看双眉蹙了起，一脸嫌弃，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哥有钱。”
刘一麟瞬时垮下了肩郁卒，罗庭信则闷头抑笑。
“就住那间吧。”王俊凯左右一看，玉白的手指指着不远一间小楼，又加了句，道：“将就一下。”
三人齐刷刷的看去，那小楼可谓是这镇里看起来最大的客栈了...
没有商量，王俊凯一自决定，抬脚往那小楼走去，迎面走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低头一撞便侧身便要走，只是，未能如愿。
“啊哟！”少年皱眉叫着，五官几乎扭在一块，转回身，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王俊凯，有片刻失神，继而痛道：“好痛啊，放手！”
“凯哥哥，怎么了？”林芜菁三人抬头便见王俊凯手擒着一个小小少年，样子颇是痛苦。
“小凯...”刘一麟出声上前要阻止，被罗庭信拉了回来，摇头制止。
“哇！你要不要放手！好痛啊！”那少年挣了挣不脱，急了，满脸怒色，高声道：“你再不放手！我就喊人了！！”
“你喊人，我就送你去官府。”
王俊凯淡淡一句堵得少年不敢再叫嚷，低头，双眼灵动转着，想着另一脱逃方法。
“拿来。”王俊凯白手一伸，到他面前。
“什、什么？”少年另一只手捂着身后的小背袋，装傻。
“拿来。”王俊凯又一重复，淡淡的，脸上虽笑，却泛着一股冷意。
少年缩了缩肩头，嘟起了嘴，一边嘀咕着今天出门不顺倒霉，一边将身后小背袋里沉沉的锦蓝钱袋拿出，放回王俊凯手里。
身后刘一麟三人见着放回王俊凯手上的钱袋，了然。
王俊凯将手上的钱袋掂量了下，满意，放开了抓住他的手。
少年一手搭着被抓住的手转动着，缓着酸疼。刘一麟看着他，也不大的年纪，估计就十二三岁的样子，灰灰的脸上，双眼灵动，模样倒是挺机灵。
“你叫什么？为什么要做偷儿？”
“要是可以，谁会去做偷儿！”少年生气朝他们皱了一下鼻子，转身就走。
四人对视一眼，他们都出生富贵人家，自是不解这人间疾苦，只是听他那话，心生愁凉。
“诶！”
听着身后一声唤，少年回头，蓝晃晃的袋子抛出，他张出双手连忙接住。
“给你。”王俊凯对着一脸茫然的他，淡淡一笑。
“真的给我？”少年像是不敢相信，低头看着手上的蓝色锦袋，他偷了还了，现在又在自己的手里了，怕是作弄他拿的假，少年打开，拿起其中一锭金子张牙就咬，硬得呲牙咧嘴，之后笑开了花。“嘿嘿，是真的金子耶！这下奶奶的病有治了！”
四人看着那少年乐呵的眉开眼笑，转身往前跑开几步，又折了回来，对着王俊凯，道：“谢谢你！你是天仙！你是我恩人！这丽水城我很熟，如果有什么需要我黄其淋的地方就到这条小胡同找我！”
王俊凯看着黄其淋跳着跑开的背影，对于他刚刚的行为还有些犯愣，但是他现下心情很好，回头见着其他三人都定定的看着自己，摸摸鼻子，道：“干嘛？”
“凯哥哥是个好人！”林芜菁连去挽他胳膊，甜甜一笑。
“我是坏人。”王俊凯挣开她的手，快步走向不远的小楼。
“是好人好人...”林芜菁念着，跑着追上去。
刘一麟和罗庭信对眼相视，弯起嘴角。
是个被宠坏，但又很善良的人。
四人入住了这城里最大的相缘客栈，第一二两天都无事，第三天晌午，四人于楼上雅间进食时，说是雅间也就一屏风隔开，忽听的隔壁一间传来声语。
“你知道没？异门千主被逐出了。”
“你这消息也太落后了，江湖早就传开了...”另一人似在笑他消息滞怠，又接着说起，道：“没有了异门的庇护，江湖上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不过那小子一身功夫，一般人还真奈何不了他！”
“也是，到底是异门出身，身手自然不差。”
“何止身手不差，那身段和容貌也是一等！”说完两人似乎在臆想，桀桀笑声让人心生刺耳。
‘碰’屏风应声撕裂，笑声中断。
“什么人！！”那两人见屏风碎裂，还溅到了酒菜，盛怒抬头看去，这一看，可把眼睛看的直起，转不开。
只见他们一桌四人，年少，个个相貌秀丽，其中那蓝衣少年眼如桃瓣含粉，面白肤细，更是出众。两人都是看呆了，以至于没发现王俊凯手边的竹筷只剩一支，轻轻捻着。
“你们，很吵。”
“凯哥哥，不要理他们！”林芜菁看他们两人一眼，肥头大耳，尽是鄙视。
两人听得林芜菁这一唤才回过神来，低头看屏风一处插着支筷子，转眼再看他一手轻抚着筷身，两人面面相觑，顿想起传言之说，一身蓝衣，容颜若仙，乖张艳绝。
“王...王俊凯。”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一竹筷以离箭之速从他们俩人脸皮上贴飞而过，插进后方墙上，定住，两人蝉寒若惊，抖个不停。
“滚。”
两人一听连滚带爬，瞬间逃的没影。
林芜菁唤小二拿来的新筷放在王俊凯面前，罗庭信瞥了眼低眉若有所思的王俊凯，再看刘一麟和林芜菁一眼，撇撇嘴，内心不安。
于罗庭信，凌峰顶暗自伤易烊千玺是此生最大悔事，逃不开，帮不了，一切定局。
高高木匾上的丽水二字，易烊千玺一身红衣直立，身后背着一把裹鞘长剑，抬脚走了进去，大街两旁商贩众多，可他最先看到不是琳琅陈列的商品，而是瘫坐在街边一个行乞的老人。
周围的行人目不斜视从他旁边走过，对那双枯槁颤巍伸着的手视而不见。他站着，看着，很久，慢慢踱步到他跟前。
易烊千玺走过去，很轻，几乎没有声音，静静的站在他面前，才发现那老人不仅看不见，听力似乎也受创。
残疾的老人俨然不知道面前站了一个人，依旧晃手四处行乞着。易烊千玺看着他伸出爬满皱纹颤巍巍的手，目光微微闪烁，张手握住，那是一双多褶痕、僵硬、有温度的手。
残疾的老人一愣，浑浊的双眼淌出了泪，再想握住，已没了那温柔的冰凉，手心只剩一锭金子。
只是易烊千玺转身离去后，那锭金子便成了饿虎扑杀之物，所有的乞丐纷纷围上，扭打争抢，老人流泪嘶喊也未能守住。
街巷纵横交错，易烊千玺顺着人流走，只一会功夫就到了街市中心，街道两旁占边摆摊，十分热闹，摊前各式各样的物品令他有些眼花缭乱，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些琳琅小物，以至于经过的每个小摊都会停下看看。
这会，他正停在一捏泥人的小摊前，一个个捏好的小泥人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喜怒哀乐尽显，十分生动可趣。
“公子，要买么？”小摊主见他驻立已久，又见容貌气宇皆是不凡，温声笑问。
买...
易烊千玺看了眼摊主，又低头看着那陈列的小泥人，抿了抿唇，又没开口。
小摊主见他的反应甚是有趣，看着清冷的一个人，此时的样子却让人心生苏爱。
“可以做成你自己的样子。”
“做成，自己的样子？”易烊千玺抬眸疑惑，看他，重复。
自己，是什样子...
易烊千玺点点头算是应许了，伸手就要去拿的银子。
“诶，先不慌拿，等我做出来，你满意，再拿不迟。”
那小摊贩说完便捏下边上屯着的泥土，开始捏了起来，动作十分灵巧，不时抬头飞快看看易烊千玺，又低头专心捏制。
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甚是急促， 易烊千玺闻声看去，略了那从他旁边匆匆过去的躲避的人，马蹄声渐近，那速度极快，顷刻间，一官吏驱马以奔至街心。
“闪开闪开！快闪开！！”
那官吏横冲直撞而来，其他行人听喊纷纷逃命避开，唯有一粉衣女童竟哭站的路中，眼看着就要被马蹄踩下亡命。
众人皆呼。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影闪略而过，官吏驱马策马扬长而去，原本女童站的地方也没有了人。
‘哇哇’哭叫响着，众人循声看去，一个红衣少年抱着小孩翩然的落在地上，那小孩在他怀中哭的眼泪汪汪。
“呀！你是谁啊！怎么欺负孩子呢！”一个妇人急哄的跑来，抢着从他怀里抱下孩子，骂骂咧咧跑走了。
观看的行人都散了，易烊千玺站在原地，看着那妇人抱走小孩避之蛇蝎的背影，愣是一句也没开口，默默的走回泥人摊贩。
“公子，做好了，你看。”小贩主正好捏好泥人道。
面目如画，一身红衣轻逸的小泥人...
易烊千玺看着心喜，伸手要接，又记起要付钱的，顿住，摸至腰间，看向摊主，面显怔愣，腰间空空如也。
钱袋...
不见了...
一块碎银落在摊案上，一个好听的声音跟着传来。
“一起算，给我也做一个。”
评论(16)